毛咩咩

万丈深渊。除我之外者,止步。

—— 草稿

  一颗白色的珍珠镶嵌在地平线中,一条银线划开了天与地。黑色的幕布未被完全揭下,它的一角已被染为淡蓝,星辰在幕布上窃窃私语,一闪一闪,猜测着这黑色的帷幕究竟何时会被拉开,好戏又该何时开场。
  战争的硝烟可以散去,但不代表和平就一定已经到来;战场上可以不再有炮弹呼啸,但不代表人们心中的波澜已经平复。
  换言之,这场战争还未结束,它还在打,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高大的银白色的塞伯坦人双手带着镣铐,在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卫监送下慢慢走进了审讯室。威震天依旧高昂着头雕,此刻明明已经落魄的他竟显不出半丝妥协的味道,他红色的光学镜睥睨着这间逼仄的审讯室,让人产生一种审讯室太小根本容不下他的错觉。
  威震天的机体本来就比一般的塞伯坦人更为强壮且充满力量的恐吓感,尽管上面现在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和凹痕,但依旧减缓不了他给人的压迫感。毕竟他的名字在几百万年的内战中早已和死亡与恐惧捆绑在了一起,如影随形,士兵们小声念叨他的名字,或敬仰或畏惧。但是警车不吃这一套,他无所谓威震天有多么可怕,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让威震天认罪,或者更干脆点——让威震天死。
  因此,警车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要求他比威震天更加可怕。

  “别来无恙,威震天。”
  威震天的双手被固定到了审讯桌上,他冷眼看着警车一言不发。
  警车端坐在威震天面前,他手旁叠着好几摞数据板。
  “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
  威震天哼了一声,道:“我确实需要人谈谈——但绝不是你,也不是在这种地方。”
  “那你想去哪?”
  “监狱,别来烦我。”
  警车没有理会威震天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而是抬手拿起最靠近他的那一摞数据板的最上面的那一块。
  “目前断定,霸天虎为犯罪组织。霸天虎的奠基人——威震天,及其所领导的霸天虎组织在战争中和战争前所犯下的罪行皆可被定义为违反人道罪,针对这类罪行……”
  “你,”警车还没说完,威震天立刻打断了对方,“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色涂装的警官冷笑了起来,蓝色的光学镜在他角徽投下来的阴影里闪闪发亮。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
  警车放下手里的数据板,站了起来。他故意向威震天倾身,在对方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想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压迫感。
  “你口口声声说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把你的审判放到月卫2去,好让大家看看你,因为只有月卫2的拉斯考竞技场才能容纳所有被你错待的人,但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警车慢慢抬起身体,盯着威震天,随手就抄起一块数据包甩在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杀人魔。”
  威震天的手虽然被限制着,但还是有小范围的活动区域,那块数据板正好在他的范围内。因此他将那块板挪到了自己的面前,数据板上写的是月卫2的法律条文,但是有一个词牢牢地牵住了他的目光——塞伯坦骑士团。
  “你想拖延。”
  警车双手抱胸,微微抬起自己的下巴。
  “你惺惺作态,做出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威震天,你以为你能骗得过谁?”
  “作为公诉人,你没有权利来审讯我,”威震天道,“我再说一遍,让我回监狱。”
  警车向两个警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帮威震天解开手上的桎梏,然后又让他们到门外去站岗。
  “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要来审讯你,我是来让你认清现实的。”
  威震天笑了起来,警车语气诚恳,目光坚决,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他推开板子,脸上满是轻蔑的笑容:“我知道现实是怎么样的,无需你操心。”
  “再说,”他又道,“你算什么东西,警车?”
  “不!”警车攥紧了拳头。
  “你不知道!”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面对威震天的挑衅他无法冷静。
  威震天嘴角微微上扬,上身向后靠去,饶有趣味的看着黑白涂装的战术指挥官失态的样子,他知道汽车人的战术指挥官素来以冷静著称,而在刚才他却有幸品尝到了对方的怒火。
  警车的愤怒是真的,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立刻花了几秒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几乎是一瞬间,他的怒容消散,又恢复了以往深不可测的样子。
  “霸天虎注定要失败。”他的语气毫无情感。
  “你挑起的内战,夺走了46亿塞伯坦人的生命,造成1000亿生命体的死亡。撇开大的不说,你现在竟指望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会反过头来因你假惺惺的'浪子回头'而同情你。”
  警车嗤笑了一声,又甩了一张数据板在威震天的面前。
  那张数据板上是民意投票,跳过审判和接受审判的两条线不相上下,只是后者稍稍出头,而接受审判里的期望判决结果也全是死刑,且死相一个比一个难看。
  “看到了吗?这就是人民的呼声。”
  “我从未期望真正得到谁的同情,”威震天推开那块数据板,“我不值得同情,也不需要同情。”
  警车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到威震天身后,慢慢地说道:“好呀,威震天——”突然,他一手按在威震天的头上想要向桌上砸去,威震天条件反射,扭头转身,反手抓住了警车的手腕。下一秒警车就正面朝上的被威震天按在了桌子上。威震天一手掐着他的颈部,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他仅剩的一只手则搭在威震天掐着他脖子的手臂上,两人僵持着,却久久未有动静。
  外面的两个警卫听到声响后立刻冲了进来,纷纷对着威震天举起了枪。
  “你这个不值得同情之人。”警车把话接完。
  威震天最终松开了他的手,警车也下令让警卫出去待命。
  “活下去有这么重要吗?你已是众矢之的,你无处容身,你没有选择。”警车甩了甩自己的手关节,暗自惊讶威震天竟然没把他腕部护甲捏变形,然后揉着颈部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威震天刚才的动作仅是出于条件反射,毫无杀意,警车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他必须另想办法。
  “我们同为战士,从我们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做好火种熄灭的准备了。”
  “我和你没有任何共同点。”警车摆手否认。
  威震天轻笑一声:“或许吧,警车,但你不承认这些年中你越来越偏离你原有的样子了吗?”
  “在你经历了那么多的死亡与背叛后,你想到了什么?愤怒?理想?是什么在支撑你走下去?”
  威震天十指交叉,靠到了椅背上。
  “你很坚定也很理智,正因如此你才能一步步走到这里。”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卡隆——御天敌的手下,还亲自给我套上了镣铐,那时我并未把你放在心上,我以为你很快就会死掉,但是我错了。你活了下来,为竞天择服务,再后来我又在擎天柱身边发现了你,四百万年的内战,你费尽手段活下来,而且我还知道你的朋友、同僚,甚至包括擎天柱在内,都不是很喜欢你,我问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恐怕不是今天的主题。”警车咬牙说道。
  “你在逃避。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是为了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同时我为什么想要活下去也没你指手画脚的资格。”
  “活着不比死了容易。”威震天站了起来。
  “今天我们聊的够多了,我要回监狱了。”说完他就转身想要离开了。
  “等一下。”警车突然喊道。
  威震天转头,看见了银白色的枪口正对准他。
  “你疯了,警车!”
  警车拉开保险栓,手枪显示充能完毕。
  “我是唯一一个脑子正常的。该我问你了,威震天,你觉得现在的我想要干什么?”
  “一个自以为是的警察想要徇私枉法。”
  “不,是一个聪明人要做出明智之举。”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破坏规矩。”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警车道,“我时刻都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话音刚落,别在警车腰间的联络器“嘀嘀嘀”的叫了起来,警车在一瞬间分了神,也仅是这一瞬间,威震天突然向他冲了过来。
  两人扭打在地上,威震天一拳砸在警车的鼻子上,并夺下了他的手枪。警车尝试还手,但就算是经历过战争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战斗力是绝对不能和威震天比的,因为他的机体不是为战斗而造的,况且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幕后指挥士兵作战,所以威震天非常轻松的就把他制服了。
  这位可怜的战术指挥官贴着墙坐在地上,能量液源源不断的从鼻腔里流出来,划过他的嘴唇,淌过他的下颌,滴滴嗒嗒的落在他的胸上。威震天冷冷的看着他,拿着枪指着他的头。
  “这就是你想要的?”威震天问道。
  警车低下了头,没回话,只是勾起了嘴角。
  门突然被踹开。
  是擎天柱。
  “威震天!”真正正义的警察来了。
  威震天看看坐在地上的警车又看看擎天柱和指着自己的枪,他选择把手里的枪直接扔在了警车的脸上。
  擎天柱命令身后的警卫把威震天的手反铐到背后,然后带回监狱,期间威震天未做任何反抗。他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警车,沉默了一会儿也准备转身离开。
  “大哥,”警车突然开口,“你在放虎归山。”
  擎天柱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待会儿再来找你算账。”
  然后他转过头,再次迈开步伐,走出这狭小的屋子。
  审讯室里只剩下警车一人了。
  他扶着墙站起来,踢开那把没有子弹的空枪,走到了桌子旁边。
  警车面无表情,脑内的信息处理器飞速运转,首先,照他的计划来说谁都可以出现在这里但就是不应该出现擎天柱;其次,他没想到擎天柱在他和威震天之中丝毫没有偏袒他的意思,竟还维护了后者。
  警车抓住了桌子的边缘,指关节处的零件咔咔作响,向脑膜块传输着过热预警的讯息。
  “轰——”桌子被掀翻了,数据板撒了一地,威震天的冷笑声在他的音频接收器周边盘旋。
 
  “早晚有一天你们会理解我在干什么的……”他喃喃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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